我相信世界上有神靈之說,相信有一天人死後會有靈魂,或天堂或地獄。
我相信好人會有好報,惡人有惡報。
我相信今生能成為一家人,就是冥冥中註定。
我相信,人死後會有來生。
來生
來生
……
過年是喜慶的日子,家家戶戶貼門對,放鞭炮。
團圓飯,一家人團聚的日子。
但有個地方,冷冷清清,它們望著山下的親人。
墓園。
是的,那是逝者居住的地方。山上的墓園。
蘇婷從山上拜祭奶奶三周年回來就不吃不喝,一直關在自己屋裡。她腦海裡一直回顧上午在山上墓園,那孤零零的墓碑似乎是一個個靈魂居住。想著想著,就睡著了。父母見蘇婷睡了,就沒在打擾。
醒醒,醒醒,快醒醒……
我不吃飯了,我好累,我要睡覺。
醒醒,醒醒,快醒醒……
這不是媽媽的聲音,我努力睜開眼睛。這不是我的房間,我記得我明明在家啊。看到身在陌生的環境,心裡開始恐懼。我拼命的喊著。
爸——
媽——
不管我怎麼喊,也沒有人回應我。這是哪裡,這是哪裡。分不清是白天還是夜晚,我要回家。
孩子,別叫了,這裡是陰間。
陰間?你胡說!你是誰?為什麼我看不見你。
孩子,這裡的確是陰間。你在路邊睡著了,這兒野狗很多,小心把你魂兒給吃了。
那個說話的人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,我看到那個說話的人。穿的是紅色花襖,襖上繡著鳳凰圖。我心想聽這聲音應該是六旬的老奶奶,怎麼穿這樣的衣服。只有死掉的人才穿這樣的衣服。
小丫頭,你盯著我的衣服看,好看嗎?
不好好看!老奶奶你怎麼認為自己的衣服好看,那是死人穿的衣服,真不吉利!
當我抬頭看這個老奶奶的時候,我愣住了。我的眼淚情不自禁的哭起來。
丫頭,你別哭啊。不好看就不好看,別哭啊!我這就回家了,你別在路邊睡著了,這兒野狗很厲害。你怎麼沒有打狗棒?
奶奶!奶奶!奶奶!
我這是在做夢嗎,奶奶走了三年了。可是站在我面前的老人的確是我的奶奶啊!
奶奶你不認識我了嗎?我是蘇婷啊!你的孫女婷婷啊。
傻孩子,你又在說胡話了。這裡是陰間,我的親人都在陽間。這不快過年了,閻王准我出來拿東西。我來陰間也三年了,這不。我親人給我燒了不少金錢元寶。傻孩子,你在陽間沒親人嗎?來這沒有打狗棒,你又是個新鬼,很容易被惡狗咬魂的。天不早了,我得回去了。不然你跟我一起去我家吧。
陰間?這裡真的是陰間嗎?
唉,傻孩子。我第一次來的時候,我也不信這裡是陰間。
奶奶,前面那兩個亮亮的是什麼?
孩子,藏在我後面。那是野狗,是吃魂的。
野狗好像很怕奶奶手中的棒,那只不過是用細樹枝裹著的白色紙。沒想到那麼厲害。
奶奶,你看!黑白無常!
在電影裡的黑白無常,看著很可怕。今天它們都出現我眼前,我差點叫出來。奶奶捂著我嘴,噓,它們正要去覆命。那些靈魂正準備要去閻羅殿接受審判。
站住!
黑白無常發現了我們,正向我和奶奶的方向蹦來。我第一個直覺就是——跑。可是腳怎麼也動不了。救命啊!
傻孩子,別怕。也別說話,閉上眼睛就不怕了。
我聽奶奶的話,閉上眼睛。但是我能聽見它們的對話,心跳的很厲害。心跳?不可能,我怎麼還有心跳。
黑大人,白大人。你們好,今天是我三周年。這是閻王給我的出關證。
嗯!你可以過去了。
奇怪?它們怎麼沒看到你?傻孩子,你可以睜開眼睛了。
它們好凶!
是的,這裡靈魂是不能隨便走動的。要是嚇壞人,它們這些小兵會受到懲罰的。
哦,奶奶。你在這裡好嗎?
嗯,好!有的吃有的穿,一切都好!
奶奶,你別騙我了。你以前也是,什麼都為別人著想,自己再苦也說自己過的好。
傻孩子,這次是真的很好。你看,前面就到我家了。
奶奶的家很熱鬧。很多的人,不,是很多靈魂。
爺爺?爺爺也在。他看來精神很好在和它們聊天,聊的很開心。
在人間的時候,奶奶很氣我爺爺。奶奶走了一百天后,把爺爺也帶走了。因為爺爺病了幾十年,很痛苦。在這裡,它們成了魂。奶奶說有什麼好氣的,現在有很多魂很愛吃你爺爺做的菜。奶奶和爺爺和好了。
我不在害怕。它們在訴說在陽間的事情。
爺爺問我,在陽間的親人,好嗎?
奶奶也問我,傻孩子,不要在懶了,學會自己做事。
我點了點頭,說,家裡一切都好。我們都長大了。爺爺,我上大專畢業了。弟弟考上了市一中。姑姑的毛孩也長大了,上了小學。成績不錯呢。
我把這三年的事情都述說給它們聽。家裡一切都好。它們幸福的笑了,告訴那些魂朋友們,分享喜悅。
門敲響了。
是黑白無常。
我還沒來得及躲在奶奶身後,一切都靜止了。
黑白無常朝我看了看,好像沒看到我。它將聖旨遞給奶奶手裡,就走了。
三年已過,可以選擇投胎了。
奶奶前世修來好福,來世要投到好人家。
我和爺爺送奶奶到了奈何橋。
奈何橋上,是不許說話的。
所以我看著奶奶喝了孟婆湯,朝橋那頭走去。
孟婆湯,忘記前生。
來生,我們只是陌路人。
奶奶的眼神告訴爺爺,我陽壽未盡。所以,黑白無常看不到我。
此地不宜久留,回去吧……
爺爺不見了。一片漆黑。
恐懼和孤單。
啪嗒——刺眼的光芒。
婷婷,醒醒,醒醒……
媽,你怎麼來了?
我本來就在這啊!天都黑了,快起來吃飯吧。從上午回來你一直睡到現在。
這是哪裡?
你睡糊塗了不成,這是家啊!
家?我回家了。
這難道是夢嗎?太真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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